“居然就埋葬在了这种地方而且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举办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是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立好的遗愿啊.真是像她的风格呢——一如既往的讨厌热闹.”
在墓碑林立的公墓里樱井学姐收起伞连上面的雨水都没心情抖掉任由雨水在伞收起的一瞬间溅在她黑色的风衣下摆上但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只是双眼填着悲切仰头看了一眼突然放晴的天空自言自语着.
明明早上还是雨天急得像是上帝要制造大洪水灾难一样.但仅仅过了一两个小时又匆匆作罢.我不自在地转动着伞柄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它并不是什么令人作呕的气味而是一种安详——诡异的安详如同亡魂们合力创造的一种迷魂香.
我迈上一级台阶偷偷侧眼扫过旁边的墓碑们他们有种不同的名字不同的人生.或者平平常常地躺在这里安息或者心有不甘地在墓碑上写上一些激昂的墓志铭——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就是这个了吧?”露西突然在一座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前停下了脚步明明已经雨停了但她并没有收起伞而是依旧撑着湿漉漉的天蓝色雨伞似是在刻意挡着自己的表情一样.
“嗯.一定是橘——整个千百合市也只有她喜欢这种风格了.”樱井学姐只是看了几眼眼前的墓碑就确认道.
这座约到我胸口高的黑色墓碑顶端雕刻成像是被蔷薇花环绕的图案花茎上的刺栩栩如生绝非普通的工匠所能做到.然而整块墓碑上没有刻名字没有任何有关墓碑的主人的描写只有两行书写简洁的德文:Jeder Tag ist gutweil du am Leben bist.
“是伊莎卡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我蹲在墓碑前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两行字因为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刻出的字不但颜色看起来更深抚摸冰块般的冰凉触感像是从遥远的死亡之地传来一般沿着我的手臂侵入我的心里让我的心仿佛有一种被冰冻至破碎般的痛楚.
“…她告诉了你有关伊莎卡的事了啊.还以为她不会告诉你呢——不过她能打开自己的心结也真是好呢…但是为什么命运却…”樱井学姐想要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了.
“伊莎卡…说起来那到底是谁?从我们去索马里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似乎在橘夜月的心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甚至多次为了这个人拒绝樱子的建议.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露西终于忍不住对我们发出了疑问同时将手中的伞随意弃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我将额头紧贴在凉凉的墓碑上却发现我的额头并不比它要热上多少.心里的话仿若这季节的落叶堆满我的内心.将额头从墓碑上挪开我微微仰起脸看着墓碑顶端的蔷薇雕饰晶莹的水珠从花茎上的刺上缓缓滴落而下——但此刻在我眼中那竟如同滴血一样触目惊心.
长叹了一口气儿我扶着墓碑站立而出退后了两步退到露西身边对她道:“在去德国的路上我会告诉你的.”
看了我一会儿露西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话说回来这一阵子你们到底在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从那天樱子你去了橘的家后你们三个就变得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起来了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一周以前你们居然还去了索马里?”樱井学姐将已经收起来的伞轻轻扛在左肩一边跟我们说着话一边走到墓碑前低下身子将右手里一直抱着的一捧洛丽玛丝玫瑰小心地放在了墓碑前——我不知道樱井学姐是从哪里买来这些纯白的玫瑰的但樱井学姐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这些花被黑色的纸包着一共是十五朵洛丽玛丝玫瑰它们大抵是温室中养肓的就像是一直待在温室里的大小姐一样高傲地抬起那娇嫩白皙的脸仰视着这死寂一片的墓园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是…那个…我们在路上碰到了海盗.”我本想说出实情但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别的借口来掩饰真相——虽说我们在路上的确碰到了海盗没错.但现在我完全是将夜月学姐的死推到了海盗身上.
“怎么会…橘她明明是那种老虎也不见得能杀死的人啊!”樱井学姐有些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她背对着这边烦躁地用力跺脚可我却隐隐听见了抽泣声.
没办法接受的吧毕竟樱井学姐已经认识夜月学姐那么久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保持着稍等打破僵局大家就可能都会哭出来的局面.我与露西一起将我们准备好的白色菊花放在了樱井学姐送的玫瑰边上这些白色的花朵堆积在漆黑的墓碑下体现出一种格外强烈的反差感来.
死了呢…死了…
眼角变得湿润起来可我却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身体在呼啸的风中渐渐麻木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一样.
从不良少女们手中救下我的…
与我们一起旅游玩耍的…
明明和我们一样会伤心会痛苦还故装勉强的…
那个伤痕累累还微笑着对我说“回家吧”…
不自觉地抽泣起来麻木的双手不听使唤死死抓着光滑的墓碑表面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根本不可能抓得住的东西一样泪水随着我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一滴接着一滴打在花瓣上却悄然无声隐藏在了我软弱的哭声中.
露西将头侧着枕在我的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不语着.而樱井学姐却突然从后面抱住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就像母亲一样的温柔.
我无法停下来仿若时间都停止了一样一直哭泣着直到泪水流尽为止.
“居然又下雨了呢…明明来的时候都停了呢.最近的气候还真是变化无常呢.”樱井学姐撑起她那支鲜红色的雨伞一边听着从头顶传来的雨水击打声一边将另一只手伸出伞的范围外接着冰一样凉的雨水感叹道.
我仰头看着晶莹得像泪一样的雨水沿着粉白色的伞面边缘滑落而下有些怔怔地说道:“会不会这是夜月学姐的意思呢?”
“怎么会…或许是吧.”樱井学姐有些摇摆不定地说着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话锋一转问我道“对了樱子露西你们要去德国?为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樱井学姐但是总不能告诉樱井学姐我和露西是要去找一个恶魔算帐吧?
“算了.你们有自己的理由的话…何况德国又不是索马里那种危险的地方哪里可是橘夜月一直所憧憬的地方呢.”樱井学姐见我似是不愿意说也不打算强求我说出来了只是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再见.”
“哦再见樱井学姐!”
“再见小樱井!”
“等下露西不要对学姐使用这么不恭敬的称呼啊!”
“可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对自己的身高感到自卑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令人悲伤的地方的原故我和露西一下子又回归了日常的状态樱井学姐并不在意被露西用了那么奇怪的称呼方式挥挥手示意道别后就叫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上车走了.
看着出租车在高高溅起的水花中背影一点儿一点儿消失在我们视野中我与露西也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回到我们暂时的住所——一所不算好但也不算烂的旅馆多亏露西在去索马里之前居然将我的银行卡带在了身上我们现在不至于流落街头了——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找到我的银行卡的.
“在想什么呢?”见我一路上沉默不语着露西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没什么.”举着伞捏着自己的裙角风使雨水变得倾斜淋到了我们的身上有些潮湿让人不舒服.
“从进了墓地你就像是有些难受一样.樱子打起些精神来吧.”
“嘛说到进入墓地而因此觉得难受是会有一些呢毕竟这是正常反应吧——作为活着的人的我们去面对死者…但是相比这个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去问谁——或许只有夜月学姐她自己知道也不一定吧?”
“是什么呢?”
“伊莎卡也埋葬在这座墓园里——明明伊莎卡对夜月学姐来说是那么重要的人但是伊莎卡的墓碑立在了南面夜月学姐却立在了北面相隔甚远.为什么夜月学姐不将自己的墓置于伊莎卡埋葬之处的旁边呢?我不懂.”
“这个啊我想我可以解答吧.”露西听完一笑并没有像我一样疑惑只是淡然地道.
一辆白色的汽车从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飞驰而过水花溅到我们的脚边但没有溅到我们身上.
“什么?”看着开始卖关子的露西我有些着急了起来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夜月学姐不将墓地选在伊莎卡墓的旁边呢?
“樱子你记得吧?”露西一边提醒我一边刻意学着夜月学姐说话的样子“在索马里时橘酱她不止一次想劝我们抛下她回国她经常在说‘不要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我只会给你们带来危险你们也是伊莎卡也是.’是说过这样的话没错吧?”
“这么一说的确呢…夜月学姐常这么说呢.”回想着在索马里时的情景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想橘酱她一直背负着强烈的负罪感呢——这使她不断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担下来那么极端的想为伊莎卡复仇就算明白自己不是Vritra的对手——她将这视为是一种救赎.若非最后想到还有我们与她在一起甚至她早就做好死在那的准备也不一定吧?”
“对…她的确是那样的人呢.”
“所以我想她之所以在遗愿中提过不要将自己葬在伊莎卡身边也是如此吧.因为觉得伊莎卡的死与自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没有颜面见伊莎卡.但是——”露西深呼吸了一口凉凉的潮湿空气顿了一顿叹道“她还是选择将自己葬进了这座墓园——埋葬着伊莎卡的墓园.我想她内心里还是非常渴望着能陪伴伊莎卡的吧可她却没有那样的胆量.”
“真是别扭…为何不遁着内心所想去做呢——伊莎卡的死并不是夜月学姐的错啊.”复杂的情感在我心里胡乱搅动着让我觉得心情烦躁得似是像有无数次蚂蚁在我的心上爬一样.无可奈何地说出自己所想的话我将伞檐倾斜了一下既是为了挡住雨水也是为了挡住我忧愁的表情.
雨还在下噼哩啪啦的雨声像是不协调的交响乐一样.我看着豆大的雨滴打在潮湿的地面上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恐惧感.
雨会停吗?
“樱子记错了啊!Mädchen是中性词不是阴性词啊!”在一所风格简朴的旅馆里耳边响着海水轻轻响打沙滩的声音海鸥欢快的鸣叫声以及…露西像是小狮子一样的咆哮声.
“稍稍让我休息嘛…先是坐地铁去东京然后再从东京坐飞机到柏林再从柏林坐火车到了这个叫什么特尔镇的地方.我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啊脑子一片混乱根本记不住什么啊!”我坐在床上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得像是随时会晕倒一样.
“樱子你也太没用了啊!坐飞机居然也会吐成那样子!”
“问题是我也是有来以来第一次坐飞机啊!而且为什么女孩Mädchen 这种词是中性啊!?”
“你问谁啊?我又不是德国人.”露西严格地说着掏出一张叠得都有明显的印的纸单“那么接下来学习日常用语吧!万一你走丢了我就不怕你会迷路了.”
“不要!那种事情听起来更像是露西身上才会发生吧!”
“哈?明明有时突然就迷糊了的樱子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吧!不要再推脱了搞懂词性可是基础呢比如你要称赞我是个美丽的少女就要说‘Lucky ist ein schön Mädchen.’但是你如果把少女这个词记成阴性的就会说错成‘Lucky ist eine schön Mädchen.’这可不行哦.”露西像老师一样耐性地对我讲解着.
“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这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是情侣间之间的称赞词啊!?”
“我们不就是情侣吗?”
“不不对!不是啦!”
“明明这样的事那样的事都做过了呢…”
“不要再说了啊!”我抱着头羞耻度完全突破了上限脸上都呼呼地冒出了蒸气——特别明明是当事人之一的露西还那么淡定这更加让我不好意思了“再再说我们都是女孩子不算数啦!”
“咿!”见我死不承认做过的那些事露西鼓起气得涨红的脸一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本约有板砖厚的书狠狠摔在软软的床上.
“这…这是什么啊!?”我惊恐地指着这本看起来估计学一年都学不完的东西问道.虽然心里也隐隐明白是什么了.
“德语教材.我要让樱子在今天日落前达到四级德语的级别.”露西冷冷说着看那与她不符的冷血教官表情是真的生气了啊!
“可是一天根本不可能的吧…”我冷汗直流连连将身子向后挪了两下.四级德语完全就是可以日常交流没什么太大压力的级别了吧…
“先从动词的过去式开始吧!”露西横眉冷对地将书翻开一点儿不打算让我逃掉.
“那个我很累了呢!先睡了!”眼看求情已经不可能了我只好装蒜.我连想都没想就一头扎进了露西的怀里枕在了露西的腿上紧闭着双眼装作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露西居然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啊…就像她刚刚转学时的样子呢.
那个时候也是对班上的同学们说我和她是恋人然后被我反驳就生气了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啊.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一直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而生气吃醋明明我们都是女孩子嘛…
突然想起在索马里的那个夜晚一样是在一所小旅馆里露西的唇吻在我的唇上…那种温热感软软的…
诶诶诶!
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正将头枕在了露西的腿上也就是传说中的膝枕了!这不是情侣间才玩的游戏吗?!
露西的腿很光滑温软的像是被人的体温捂热的玉一样.现在我的头正枕在上面淡淡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孔里我觉得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变得比露西的体温还要热.
明明喊着“我们不是情侣”这种话结果我为什么先玩起了这种情侣的把戏啊!而且如果露西生气一下的话我大抵还会觉得好些然后在露西那虽然很吵但不会让人心烦的咆哮声中把头抬起来然后不好意思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但是为什么露西会这么安静啊!
她不会很享受这样吧?虽然以露西的性格来看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呜怎么办才好?
屋子里保持着令人觉得都有些羞耻的安静连挂在墙上的钟都似乎怕打扰了这份安静变得静悄悄的——啊不对那是一个电子钟.
我顿时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居然已经因为太过羞耻都看错了墙上的钟!
露西仍是不声一吱也像是毫不在意我将头部的重量托付给她这种事情就连呼吸声也显得那么均匀一点儿不像是刚刚还在生气的样子——就像是平时露西因为某些奇怪的理由暴走一样我用一些非常亲密的方法就可以让她安静下来呢…真是奇怪的孩子啊.
不知该怎么打破这奇怪的安静我只好干脆不打破这份安静继续装睡下去但却微微睁开眼睛悄悄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频具欧洲气息的房间呢除了我们身下这米色的被单墙壁也装饰了让人觉得身心放松的米色壁纸风格很简朴并没有绘制什么花纹——不过总让人觉得如果在这纯洁的墙上布置什么花纹实在才是种破坏呢.
同为米色的天花板顶挂着一顶风格简约的玻璃吊灯它也是那种淡淡的米黄色如果在夜晚拉开它的话屋子里会被偏暖色的光明填满吧——虽然感觉老板似乎非常喜欢米色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这种颜色很容易让人遗忘掉旅途的疲惫呢.
正靠着南面的窗户是那种传统的木制窗框粉刷成白色与米色的墙壁非常配窗户被拉开一边微风吹进来让人觉得有种像是被人温柔地抚摸着脸颊的感觉.
东边的墙上挂着那个让人看错的电子钟它正用显眼的红字向我们表示着当前的时间是13:23:45已经是下午了呢…话说今天的晚饭吃什么好呢…诶不对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考虑晚饭的问题被露西传染了是怎么了!?
在心里偷偷责备了一下自己我继续打量着这个房间.
在东边的墙下面置着一张红木制的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装了半杯水一束白色的木槿花插在水里正盛放得灿烂至极——这种花不但在东亚是比较常见的花而且还是韩国的国花.店主应该很喜欢这种花吧?所以特地买来了这种原不产生欧洲的花放在屋子里.
它的花语…它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此刻我突然发现自己懂得好少难怪班上愿意跟我聊天的人都很少呢.
不去管那朵花在圆桌的边上还分别放了两个红木制的椅子连它们的靠背都是鲜艳的红色就像是盛开的蔷薇花一样.毕竟这是双人房间有两个椅子似乎也是正常的——虽然对我和露西来说这两个椅子有些太大了点.
在相邻的北边墙上挂了一个约29吋的背投电视如果用来看电影的话似乎不错的样子.不过想到打开会是一堆德语节目我觉得还是不要打开为好吧.
地面上铺着一条看起来又软又厚的白色地毯非常干净看不见一点儿杂质被洗得非常干净我甚至有种想在这种地毯上打滚的冲动.
向着与窗户对应的北边是棕色的大门门边还有浴室和洗手间可以说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大的房间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德国人还真是细心呢.
在闲极无聊之中我的眼睛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个遍但之后还是异常的安静只能听见露西那均匀的呼吸声.
讨厌啊…为什么露西没有点反应这样反而让我没办法安静下来了呢.
虽然我并不讨厌这种安静就是了——自从碰上Vritra那家伙安静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快成为了泡影呢.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我真的不喜欢露西吗?
虽然我一直以我们是同性这种借口敷衍着但是嘴上那么说着行为上我却…已经和露西形成事实了呢.
无论是在梦中与露西那激烈的爱恋还是现实这边…我…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明明应该烦躁着的但我却无法烦躁起来.此刻将我的重量托付给了露西我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云端上一样安静平和.
海水拍打海滩的声响海鸥的鸣叫声这些声音让人完全不觉得心里还会有什么烦的事情.
好舒服啊…
舒适的环境使最近有些心力交瘁的我已经无法抵抗倦意的袭扰渐渐放松了起来…
当我醒过来时睁着朦胧的睡眼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时间是16:18:28.看来还早呢…
啊咧!
我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我已经睡了接近三个小时吗?!而且是枕在露西的腿上!这孩子的腿一定已经麻木了吧!我在做什么啊!?
“对不起啊露西…我一下子睡了过去.”我怀着歉意望向露西.
但露西却像人妻一样微笑着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没关系呦因为樱子也很累了啊.”
“怎么可能没事啊…”我愧疚地低下了头.
露西那白皙的腿上都已经被我枕出红印了像是干净的画布被洒上颜料一样.全都是我的错啊.
“都说了没关系啊走!我们去吃晚饭吧顺便收集下情报吧!”露西仍是一点儿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只是一把抓起我的胳膊就带着我向外面走.
已经不生气了吗?
被拉扯着在露西朝气蓬勃的喊叫声中我慌张地穿着自己的鞋子门被打开略冷的风吹进来让我清晰地意识得此刻我不是在梦境里.
屋子飘着木槿花的淡淡香味好像有些记起来了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
“露西等一下我们不是来吃甜品的吧…虽然看起来很好吃是没错啦.”虽然对露西的吃货属性有些难以吐槽但我还是接过露西买的圣代手摸着杯子都好凉啊这种东西更适合夏天吃吧?
“安啦安啦~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目的我是在借机跟老板搭话啦!”露西解释着然后一边用勺子挖着圣代吃一边小跑到店主的櫃台前开始跟老板搭起话来了.
这孩子啊…
我本来还想吐槽什么来着但想了想还是不要吐槽好了.毕竟这孩子就是这种性格嘛也没办法其实如果能一直这么童心未泯下去的话也实在是好呢如果像夜月学姐那样活着也实在是太累了.
想起夜月学姐我觉得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了.
一样是在异国他乡但是现在却只有我和露西了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我轻轻叹一口气儿将勺子**软软的圣代里侧头看着店里正在谈笑的客人们.他们有的是正宗的日耳曼人有的是黑发黑眼的亚裔也有一些似乎暂时居住在这儿的黑人每个人都过得那么平常自如.
可是…是否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起的伤心过往呢?
大家都习惯于将伤心事压抑在内心中了却没有人能倾听.那个Vritra曾经质问我“恶魔为何存在”然而神又是为什么而存在着的呢?
以前的我曾经认为神大概是为了巩固社会统治才被创造出的虚无之物但现在我突然有些别的看法了.
我也是露西也是夜月学姐也是…大家都是在刻意隐瞒着一些什么但却没人能接受别人对自己隐瞒.
神存在的意义——或许也是为了给人类可以将压抑的心情倾述而出的对象吧.因为无论你说了什么秘密神只会安静地微笑着听你说绝不会有别的反应.
但是现代人却异常焦虑精神多半亚健康日本更是自杀率爆表.我想是因为人类——已经没有神了吧?
是神抛弃了人类?还是人类抛弃了神呢?
我胡思乱想着露西却和那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老板大叔似是已经谈完了该谈的事情.露西挥挥手对老板喊道:“Danke sehr(非常感谢)!”
“Bitte bitte(没关系)!”老板和蔼可亲地微笑着回应了两句.
然后露西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回来.
“露西有什么消息吗?”我迫不及待地问着.
“不完全没有啊.我问了一下最近到底有没有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黑发女孩到这里过但老板表示他根本没见过.真是怪啊!居然没来过卖甜品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抵制得了甜食的诱惑啊!”
“不是每个人都很喜欢甜食吧…”
在我印象里夜月学姐就不怎么喜欢甜食在索马里时吃香蕉也只是凑合.大概是觉得喜好甜食很像小孩子的表现吧.
“樱子你的圣代根本没吃啊!你看我的已经吃光了哦!”露西一边举起手中已经被吃得没剩什么只有杯壁上残留着一些白色痕迹的玻璃杯一边盯着我手里的圣代说道“再不吃的话会化掉的啊!”
“诶怎么会吃得这么快…露西你不会是一边跟老板聊天一边吃圣代吧?”
“怎么了吗?”
“居然真的是这样…这样太没礼貌了啊!”
“会吗?我感觉那个大叔没有生气啊.”露西摸着头不解地问我.
“一定是因为他觉得露西还是小孩子所以才不生气的啊!”我有些无奈地说着像是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一样摇摇头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块白色的冰淇淋放进嘴里.
好好吃!
现在我才反应过来这份圣代真的是太好吃了!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豪华是用白色的鲜奶冰淇淋堆成然后在上面淋上一层粉红色的草莓糖浆插上一根金黄色的蛋卷和两块巧克力威化饼还点缀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樱桃——虽说这样的配置是略显普通一些没错.
但是只是吃了一口牛奶醇厚的香甜竟然就在我的嘴里蔓延了开来真是不可思议呢!
一下子忘掉了忧愁又恢复了正常少女心态开始悠然地品尝起这异域风情的甜品来——虽说要破坏这美丽的艺术品让人有些罪恶感但是完全把持不住啊!
在我吃得正过瘾时露西突然伸出手来用嫩嫩的手指头抹去我嘴角的冰淇淋然后一点儿都嫌是我吃过的样子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诶!露西…”我刚要说什么却一下子说不过来了.
露西用双手压在桌上努力地将脸送到我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露西的身体很轻不知道这传统的木制圆桌会不会被压塌呢?
我想着一些有的没有的从双唇传来的热感却让人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一种淡淡的甜味在我们的口腔中悄然绽放开来无声无息让我们觉得彼此的舌尖竟然像甜品一样可口…
嗯?
诶!
我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推开还不满足地从我口中索求着什么的露西羞耻得连话都说不准了:“露西!你干什么在啊啊啊!大家都在听不对都在看着啊!”
虽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店里的人们非常平静就好像是在看着普通的情侣接吻一样——大抵是我想多了.
“因为冰淇淋还没吃够嘛只好从樱子嘴里抢一点儿.”露西舔舔嘴唇似是在回味着刚刚的味道“樱子你也太夸张了啦!在美国两个女孩子接吻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会这样吗…说起来这店里的客人们似乎也没当回事啊…”
“樱子是笨蛋.德国都认定兄妹做H的事情无罪了同性恋哪里还会那么在意啊.樱子你在一个保守的国家待太久啦!我们继续吧!”露西说着又张开双臂准备扑过来.
“等下不行!”我将双手交叉在面前挡住像猛虎扑食一样的露西“才不能让你继续占便宜下去!”
“可是人家还没吃够啊!”
“我的份给你好了!”
接过我的圣代露西心有不甘地鼓着脸不开心地坐回座位上.
这孩子真是大胆啊!哪是没吃够圣代啊明明就是想吃我嘛…怎么可以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吃可以回房间再…诶!我在说什么!?
渐渐地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起来路边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已经是18:47了呢仔细算算时区的话现在日本那边应该还是上午八点多吧.今天是周日呢樱井学姐会去做些什么呢?可是做些什么我们却不在她身边…呐往好处想吧毕竟樱井学姐并不是像我这样连个朋友都很难交上的人.她一定还有许多朋友吧…
可她却失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朋友橘夜月学姐…
最近发生的事情像是石头一样压在我心上让我有点儿开心不太起来.明明像是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却一下子就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此刻在身后高大的欧洲冬青树下我与露西并排坐在一张淡绿色的长椅上我们中间放着一个打开的披萨盒.
“樱子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吃水果披萨里面没有肉哦.”露西像是全然不会去想事一样悠闲地咀嚼着略发粘性的披萨饼.
“啊没事.”我敷衍着也拿起了一块披萨饼——话说明明是说要吃晚饭的结果这孩子居然买了一盒水果披萨回来啊…不过在欧洲披萨的地位似乎就和日本的寿司一样呢.
“其实从来了之后你就一直不太正常呢.”露西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披萨饼关切地问道“是在想橘夜月的事情吗?”
“嗯…有些吧.毕竟明明不久前我们还在一起说笑打闹着…”我说着说着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时像是有什么堵在心里完全吃不下手中造形漂亮的披萨饼.
“大家谁不是呢.”露西将那半块披萨放回盒里叹了一口气儿接着道“自从我们被放逐了之后世界基本就已经落入了Vritra那个恶魔手中——神统治的时代就此终结黑暗在大地上横行…”
“先等一下…这些完全听不懂啊就像新兴宗教的宣传语一样.所说的‘放逐’是指什么?”对于一下子进入了神棍状态的露西我只能一件一件搞清楚她那乱七八糟的话里.
“是战争的结果.Kanja你已经不记得了呢——在非常久以前甚至人类还茹毛饮血的时代发生了一场诸神之战——你养父道明寺先生的论文里有提到过你看看.”
“诸神之战?”听着这个我从没听说过的词绘我只好按着露西的说法从我的天蓝色挎包里翻出那本看起来像考古学家的笔记一样的东西也就是我养父的论文.
由于养父在前几页做了一个目录——这并不是他最初就注好的而是在他完成这些之后又粘上去的几页因此目录的纸颜色与论文的纸色不太一样显得更新一些不过这也方便了我在这种不怎么明亮的环境下查阅.
然而有关“诸神之战”的内容却比我想像的还要好找一些在第三十二页就查到了.
借着昏暗的路灯灯光我用手指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句的念着:“魔鬼击溃了神并放逐了众神.从此黑暗在大地上弥漫.”
然而有关于诸神之战的内容却只写了这么一句话而已.空荡荡地挂在了这一页上.
这是什么?听着像是什么魔幻电影一样而且完全在任何宗教的典故中找不到这些啊?
“道明寺先生是个让我不太敢想像的人——经历了这么多次以来我也是第一次才发现他的论文居然比我印象中的还要难以言喻——诸神与Vritra的激烈战争随后我们三人战败被Vritra放逐到凡世的事情.这些是人类完全不知晓的事情虽然许多文明或宗教中都隐约查到了这场恶战的蛛丝马迹诸如印度的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远古战争但却完全不一样.只有道明寺先生知道了神都被放逐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
“一般人要用几年的时间来创作一部几乎把世界上真正发生了的事情都记录的论文简直不可能——可是道明寺先生却做到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Kanja你说是吧?”露西完全没听到我的疑问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真是的…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开始冷冰冰地称我为Kanja了.而且说的这些话也好奇怪啊虽然养父只用几年就创作了这些东西是很奇怪没错.
“露西…还是先停一下吧明明刚刚还在谈有关于橘夜月学姐的事怎么突然跑题跑得这么远…”我小声地示意露西不要再说这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将那本论文小心地塞回了包里
“抱歉…说着说着就.”露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带着歉意地道“还是先吃披萨吧再过一会儿披萨就要凉了呢.”
“呐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有些饿了呢.”我这时的确也感到肚子已经开始向我抗议了便拿起了一块上面露出一大块橙子的披萨饼“对了露西有喝的吗?只是吃披萨的话很难咽下去啊.”
“当然!吃披萨怎么可以没有饮料呢!我早就买好了.”说着露西转身开始寻找起了什么.
这是当然的吧披萨一定要配上可乐才…
“锵锵!”露西突然很高兴地一转身一手握着一个体形比较正常的玻璃瓶它们里面装着一种颜色偏向金黄的暖色的饮料在灯光下像是黄玉一样漂亮瓶身上贴着一个简易的标签画着黑白色的啤酒桶用漂亮的亚麻色拉丁花体写着它的名字:Müller Bier.
可乐的话应该是Cola吧…Bier…好像在火车上记过这个单词来着…它是…什么来着…好像是…
“等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这个单词顿时吓了一跳“啤酒?!”
一定是我记错了吧!一定是这样对吧!
虽然这两瓶饮料内金黄色的液体似乎在对我喊着“你答对了”!
“哦哦!还以为樱子笨笨的记不住呢——这的确是啤酒呢是特尔镇上最受欢迎的一种品牌叫穆勒啤酒是一个名字叫Carl Müller的老先生开创的呢.”露西说着已经开始用开瓶器开酒瓶了.
“这不科学啊!”我喊着“我们还是中学生啊!怎么可以喝酒啊!而且你是怎么买到酒的啊!该不会在德国未成年人也可以买到酒吧!?”
“完全没有关系我用事先备好的假证件让他们觉得我已经十六岁了按德国的法律就可以喝酒了.来德国的话不喝啤酒不就白来了吗?而且论年龄我早已经过十六岁了那几个卖酒的老板年龄加一起都没我大啦安啦~”露西面对我的咆哮丝毫不放在心上的说着.
“我们来这的目的不是来品尝本地美食的吧…而且最后那几句话的信息量好大的感觉…”
这时露西已经用开瓶的起子一下子起开瓶盖.然后大量白色的泡沫在瓶盖被打开的一瞬间涌出瓶口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吓得露西连连大叫“救命啊樱子!他们要吃掉我的手啦!快来喝掉啊!”
“才不要!高中生喝酒完全就是不良少女了吧!你还是自己…啊呜…”我本想直接拒绝的结果这孩子居然直接二话不说将酒瓶口塞进我嘴里了.
“这下不会浪费了.”灌了小半瓶后露西才将酒瓶从我嘴里**颇为庆幸的说道.
“咳咳!你干什么啊!差点呛死啊!”我捂着脖子忍不住咳出两口酒来虽说味道还不算差但这么突然灌进来会死人的啊!
“还不够接着喝吧!”
“不要啊!!!”我惨叫了起来.
“真是的…都是露西的错啊…”我推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啊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房间怎么像是狂风暴雨中的船一样倾来倾去的啊…
“谁叫樱子你酒量这么烂啊.”露西虽然满脸通红眼睛冒圈但看起来情况却比我要好上不少.
“我明明就不能喝酒的…”我觉得有头晕得好像灵魂都飘出体外了一样差点一个蹉跄摔倒还好我扶住了桌子.抬起头我看见木槿花在我眼前跳舞我晕乎乎地笑着打了个招呼“木槿花小姐早上好呦!呀!”
露西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后面晃晃悠悠地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我的腰吓了我一跳.
“Kanja在我的面前跟别的女人打招呼我吃醋了!”露西用脸蹭着我的后背不满地发出呜咕声来.
“什么啊哪有别的女人啊?”
“我不管!你是我的!”露西抬起脸红红的脸上…应该说一脸色气满满吧?
“呀!”我突然叫了一声露西竟然突地将手伸到我的双腿间吓得我本能地夹紧双腿不让她的手能继续入侵我的身体.
结果却不太理想虽然阻止了露西的进攻结果露西那凉凉的小手被夹在我的腿间反而显得格外刺激一瞬间让我有种顺从的冲动.
“下路打不通就打上路吧!”露西晃了一下小脑袋叫喊着突然又用另一只手伸到我的胸口前轻轻地隔着衣服抓住我的胸部.
“在摸什么地方啊!?”我惨叫着不得不一手防住胸部一手防住下面一下子变得完全被动起来了啊!
“推倒你哦!”露西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像摔跤一样抱着我一同摔在那宽大松软的床上.
啊啊啊!露西要做什么啊!?
“吃掉你!”露西一下子坐了起来举起双手手指屈成爪状像是小狮子在捕食一样她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舔有些干渴的嘴唇充满着狩猎者意味的双眼死死盯着我看.
然后我的手不知怎么的伸了过去抓了一下露西那小小的接近抓不到的胸部…
“啊!”露西像是被人咸猪手了一样叫了起来…好吧的确就是咸猪手但也是她先对我咸猪手的!
露西双手抱在胸前捂着自己的胸口脸明显不是因为酒的原故而涨得像蕃茄一样红反常的对我喊了起来:“Kanja!色狼!痴汉!变态!”
“这都什么词啊…像是对中年变态大叔一样的形容词…而且明明是露西先侵犯我的吧?话说该不会露西的胸部非常敏感吧?”
“咿咿咿!”露西听了这话气得眉头都拧到一起了她紧握着拳头像是想打人一样恨恨地闭着双眼咧出锋利的小牙齿来.过了一会儿露西猛地一扭脸大声地咆哮起来:“Kanja!我今晚要让你没力气下床!”
“我在干什么啊…”我疲惫地将白色内衣穿上感觉身上还真是接近一点儿力气快使不出来了——露西简直就是欲求不满啊.
不过先发起入侵的露西此刻已经累得抱着洁白的被呼呼大睡起来了.
明明我们不是来做这些事情的吧…
我已经有点儿快搞不清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只好穿上衣服走到窗边小心地打开了窗户以免惊醒正在熟睡的露西——但愿这个季节的天气不会太冷吧.
一阵带着腥气的海风迎面吹来让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话说本来我就没想要喝酒的吧…结果愣是被露西强灌了一肚子啤酒.
此刻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外面一片漆黑海面上看不到一点儿活物在黑暗的天空下大海显得十分恐怖充满着无限的未知——就像是那一日与夜月学姐一起看的夜下海景一样.
即使白天再美好…但是恐怖的夜晚也一定会来临吧…
我将双手拄在窗边将头探出窗外心中一片茫然的看着远处的海.
今天的寻找完全没有结果啊.连Vritra的影子都没找到明天能不能找到呢?可是要在这个人品密度也不小的镇上找一个人实在是…而且从索马里时Vritra隐藏自己的能力来看估计要找到她也太难…
诶?!
突然我眼前闪过一道光.在那平静如常的大海上.
那是…
又过了几秒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骤变起来了.
瞬间我震惊了.只见一艘巨大的船支像是被画笔绘出一样自下而上一点儿一点儿的现出形体仿佛穿越时空一样赫然地凭空出现在了那风平浪静的大海上.
借着船上的照明灯光我隐隐可以看清在船支刷成白色的侧身上绘着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血红色蛇头.
——是波塞冬公司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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